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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快手公司的操作真的很好玩:用歌名拼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朋友(周华健),冷静(张学友)面对(伏仪)非理性(薛亦白)震荡(陈秀雯),潮起潮落是什么都不为(谢天笑),明天会更好(卓依婷)”,然后又用987“长”字做前缀呐喊出了长期主义。这恐怕是我见过的有关对长期主义最简单直接的表白了。

实在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长期主义”成为了一种新的管理时尚。在一些论坛和活动上,如果演讲者不说说长期主义,或者不以长期主义为论点的背景,就好像和短视以及急功近利划上了等号,言论也显得特别没有格局。 

打开管理学教科书,至少截止到目前,你还真的找不到长期主义一词。近义词倒是有一个,就是会计学基本假设中的所谓“持续经营”。当然,战略理论本身就带有长期主义的色彩,那是有关企业长期发展的道路选择以及具体方式配合的思想体系。所以,在战略理论看来,长期主义是一个很诡异的存在。

好像有这么一句话,就是“缺什么就炫耀什么”或者“缺什么就吆喝什么”。这么看来,正在实践领域以及被实践所裹挟的研究领域所流行恰恰不是长期主义,而是短期投机主义。那么,短期投机主义是怎么泛滥开来而且似乎有堂而皇之的状态呢?

或许环境的不确定性是一个最有力的解释。如果环境在不断地教育我们说“明天和意外不一定哪个先来”,那么,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行为自然会大行其道。20019月11日,我正在旧金山帕洛阿托的一所文理学院访学。很清楚的记得,当天,我在给五个美国学生讲“战略人力资源管理”一节,他们就问我说计划还有意义吗?双子塔的硝烟动摇了我对管理学基本假设的理解,事实上,那段时间的校园中显然弥漫在及时享乐的氛围中。

自经济学家Knight于1921年首次提出不确定性的概念以来,人类对不确定性的感知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真切而急迫。信息技术的不断革新与应用、新型商业模式的不断涌现以及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深度发展,都在将更多、更复杂的不确定性带入企业经营的内外部环境之中。今天,人们更是将环境属性浓缩定义为易变性、不确定性、复杂性和模糊性,也就是通常所说的VUCA 

尽管我们没有苏格拉底的智慧,但是全人类却在用生活实践着“我们知道的越多我们就真的越无知”。苏格拉底讲这话时可能是谦虚,但今天,人类在拥有了更多知识和技术后,仍然无法轻松地应对盛夏的暴雨。新冠疫情也让曾经的全球畅销书《未来简史》无地自容了,因为作者明确地告诉我们说疫情已经让人类永远地留在了二十世纪。

这两年应该让我们明白这样一个一直存在的事实了,那就是我们从来就是处在不确定性的环境中:不确定性是才是确定的,它本身就是环境的从没有改变的底色。更多的知识和技术只会增加不确定性,而不是降低。只有彻底地接受这个教训,怀着虔敬之心看待环境,才能培育出建立长期主义的土壤。

在这样一个认知的基础上,进一步的问题是,是否有一些战术手段来帮助我们沉静地建立起长期主义?试试看以下两点。

让我们的心小一点。如果把事情的范围缩小,毕竟我们本来就生活在微观中,不确定性自然就会降低。如果我计划去5000公里外的某太平洋小岛度假,一定会有太多不确定性;如果计划去500米外的社区公园遛狗,那简直是一定的。

让我们的心聚焦一点儿。很多事情本来也不在我们的思考范围内,“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少操点心,多闭闭眼,大数据时代里大多数数据与你无关,你所看到的从来都是希望让你看到的片面。这样,不必要的焦虑会少一点儿。

长期主义不需要吆喝,因为,我们的本能带来的就是长期主义。人们对未来生活总是有一种憧憬希望父母长寿子女成长亲人平安,人们还总是选择信任彼此,人们还总是为了明天更大的收益来而选择等待等等。其实,长期主义不是一种精致的理性规划,而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信心。信心的根本来源不是对外界的掌控,而是内心的自由。

当然了,一个做短视频的,如此这般地呼吁长期主义,除了试图影响投资人的理性外,还真的有点挡不住的文字梗。

太阳照常升起。

关于作者 | 吕峰:南开大学商学院副教授、院长助理,南开大学现代管理研究所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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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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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开大学管理学博士、北京大学管理学博士后。南开大学商学院副教授,现任南开大学现代管理研究所所长,曾任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EMBA中心副主任、南开大学EMBA&EXED中心主任。 主要研究方向为领导力、战略管理与人力资源管理。主持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以及省市级重点课题多项,代表性论著包括《打造幸福组织》、《持久经营》、《像教练一样带团队》等。兼任《哈佛商业评论》、《家族企业杂志》、《清华管理评论》等杂志的合作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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