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源（HR）是企业的一个重要职能。人力资源管理职能包括一系列活动，从工作设计、工作丰富化、工作描述到员工选择、社会化、培训、评估、发展和薪酬激励等。一个构思完善、运行良好的人力资源职能对于企业健康、持续发展至关重要。今天，人力资源职能的战略价值体现在既要满足员工在企业内职业生涯发展的需求，也要满足组织在寻求生存、增长时的需求。对于家族企业来说，最好能在其生命早期就重视并引入专业的人力资源职能，而不要等到他们拥有了大量的非家族员工，才不得不将人员管理专业化起来。

家族企业的经营方式终究还是有别于非家族企业。在经营实践中，家族企业经常在平衡经济目标和非经济目标的状态下进行综合决策。多年来，大量有关家族企业的研究文献充分表明，不仅家族企业的运营方式不同于非家族企业，除了对社区和家庭的健康发展产生积极影响之外，运营良好的家族企业的整体表现也常常优于运营良好的非家族企业。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家族企业在看待人员方面，自觉或不自觉地带有家庭的色彩，尽管有时这样做会增加企业的负担，但更多情况下，这构成了企业经营的特色。有鉴于此，我们建议从人力发展（HD）的角度，重新定义、重新思考并重新设计家族企业的人力资源职能。

什么是人力发展 ? 我们认为这个词最广泛的、可能的含义应该是：人力发展是人类发展的方式，不仅要实现人的生命的最大潜力，而且要增加他们的潜力本身。这一概念的基础是深刻的人文主义，它基于人类有无限的潜力，而且坚信人是可以被培养的这一信念。每个人都有不可量化的生命价值，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一种力量，都可以在想象的最大范围内产生重大影响，包括对他们自己的生活、家庭、社区，或整个世界。换句话说，人力发展是一个更宽泛的概念，它包含了员工在组织内为了更好工作的发展，以及员工作为人的发展。从这个角度看，人力资源职能只是将员工介绍进组织的方式，它是实现人力发展的一种途径。因为有时候，一个人的发展并不一定要通过加入一个组织来完成。

总的来说，我们相信以人力发展为重点非常适合家族企业的背景，并为家族企业提供了有别于非家族企业的独特途径。专注于人力发展，对家族和家族企业有着巨大的价值，远远大于专注于人力资源。

人力资源（HR）与人力发展（HD）的区别

我们首先简要分析一下人力资源和人力发展之间的区别。

主要关注点的差异 ：

人力资源的主要目的是提高员工和雇主之间关系的质量。有了这样的考虑，人力资源的工作就是明确雇主的期望，以及与这些期望相关的员工的适合性。例如，人力资源可以清楚地列出任职资格来进行员工的招聘，通过培训使员工动态保持胜任力以满足雇主的期望。另外，人力资源还通过绩效考核来引导员工行为以满足组织期望。与此同时，人力资源也必须确保员工的期望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满足，例如，对安全工作环境、薪酬激励等等。坦率地说，员工的这些期望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满足，而且只能在雇主找不到其他雇员来履行这些职责的情况下得到满足。换句话说，如果一个员工可以被替代，那么他对于企业的期望大概只能保持在一个与行业和社会标准相符的基本情况。而人力发展的宗旨是关注员工本身，而不考虑他们对组织的价值。重点在于将员工作为一个人的发展，就像一个家庭专注于把他们的孩子培养成负责任的成年人一样。

功能应用的领域不同：

 由于人力资源关注的是雇主与雇员的关系，所以当雇佣关系结束时，人力资源的大部分职能也就结束了。在关系终止后，雇主和员工之间可能还会有一些联系和沟通，但通常情况下，没有进一步的人力资源职能的参与。与此相反，无论是在雇佣期间还是离职后，人力发展所驱动的行为仍然会继续存在下去。人力发展所谋求建立的关系的重点是员工作为人的持续发展，就像即使孩子长大了离开家去追求自己的生活和事业，父母也总会给孩子提供建议、鼓励和指导一样。

人力发展对家族企业的好处

这是一个能够唤起包容性的概念：

人力发展基于人的承诺和人的潜力，这毫无疑问会增加更多的责任。与非家族企业人力资源管理工作不同，家族企业人力资源工作的目标是让员工成为家庭成员，无论员工是在家族企业内还是在其他企业。通过人力发展，家庭表现出对为家族企业工作的员工的深刻关切，它将以一种最重要的方式消除家庭员工和非家庭员工之间的界限。

将家族企业的“家族”部分与企业联系起来：

人力发展的理念能够让家族企业的特点更加鲜明，它不仅仅是一个商业组织，还包括了家庭的色彩。家族的参与，有助将人力发展融入到管理理念中来，并将追求人力发展作为明确的目标。家族的独特性使得它能够更好地进行这项工作，不仅是作为企业主和管理者的角色，还可以是每一个“家庭成员”的抚育者和开发者。

训练家庭成员成为更好的领导者和员工：

由于家族将人力发展整合到整个家族业务中，这是向家族下一代领导人展示同理心和领导力的一种强有力的方式。下一代人不仅能理解人力发展的概念，而且能看到它是如何在整个组织中实施和实践的，甚至在与企业前雇员打交道时超越了劳动合同的约定。这些生动的实践例子可以作为行为榜样，让下一代能够将其融入自己的领导风格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力发展或许可以从理念成为企业的制度，并深深影响家庭对待员工的方式。

培育出对员工忠诚度：

人力发展理念可能会唤起对家庭的强烈忠诚感，这种忠诚感来自于“泛家族”化的状态，与那些基于家庭身份和血缘关系产生的忠诚非常接近。一般来说，家族企业会重视员工的忠诚度，通过人力发展，自然会加深员工与家族的社会联系，增加其安全感和幸福感，这样会带来对所有者家族的忠诚度。忠诚是一种强烈的情感，通过尊重和开发人的潜能来赢得人的忠诚，对家庭和后代都有巨大的价值。

人力发展对家族业务的影响

增加了家族的创业资本：

对人力发展的关注显著增加了家庭的社会资本。所有的员工，无论是现任的还是离开的，都会与家庭保持联系，并将他们的成功归功于服务的家族企业。这样的感受会给他们带来终身的义务。反过来，员工可以将接触到新的思想和观点引入到家族企业中，从而增加家族的知识吸收能力。更具体地说，这些员工也代表着家族企业的持久资源，可以用来挖掘未来的创业机会。

提供了一种将家族企业与非家族企业区分开来的方法：

对人力发展的高度关注可能会将受雇于家族企业（甚至是暂时受雇于家族企业）与受雇于非家族企业区分开来。这也可能使家族企业比非家族企业更有吸引力。刚开始职业生涯的小白们可以选择从家族企业起步。家族企业，尤其是中小型家族企业可以通过提供人力发展，来克服缺乏“专业”人力资源的印象。

为家族企业提供新思路的源泉：

想象一下，从家族企业离职的员工，他们在其他企业或行业环境中努力地发展自己，由于受惠于家族人力发展的视角，即使在新生活中，他们也会与家族及家族企业紧密相连。他们成为家族企业额外的眼睛、耳朵、手和头，为家族企业带来新的知识和新的思维方式。这是家庭经营理念从人力资源转向人力发展带来的巨大经济回报。

这是否意味着人力资源是多余的?

专注于人力发展并不意味着人力资源功能是多余的。在现实的管理实践中，家族企业需要人力资源职能来实现人力发展的核心理念。人力资源管理的核心原则和实践已经发展了几十年，在企业管理系统中已经成熟。虽然人力资源的传统职能，例如员工招聘、社会化、绩效考核和薪酬管理等还需要认真有效地执行，但在此基础上，企业在未来还需要开发一些与满足人力发展理念的额外职能。为了实现人力发展，未来的人力资源职能重新设计的关键是，人力资源部门需要真正把员工而不是雇主放在所有实践的中心。这是一个挑战性的任务，但是站在更为长远的角度看，它一定能够帮助家族企业拥有更坚实的基础。

家族企业经常被指责没有专业的人力资源，表现出过度的裙带关系，重视忠诚甚于能力等。大量对成功的、行业领先的家族企业的研究表明，这些评论很大程度上是对家族企业如何运作的无知，甚至是对家族企业的偏见的产物。在成功的家族企业中，人力资源实践与他们的整体价值观和制度化实践相适应。本文，我们扩展了家族企业特有的人力资源实践的概念，提出人力发展（HD）作为其员工导向实践的核心基础。很有可能，许多家族企业，在他们的创始价值观和对人类的深刻信念的驱动下，已经在其运作中应用了人力发展的理念，他们应该已经意识到人力发展对于企业的价值。我们将人力发展与人力资源进行对比，阐述人力发展专注于家族以及家族企业的优势。未来的人力发展实践还需要借助社会学、心理学、哲学、历史、教育学和其他许多学科的思想，才能将人的潜能充分发挥出来。这是一个极具挑战的系统工程，但毋庸置疑，人力发展理念的潜在好处是巨大的，不仅对家庭和家族企业，而且对整个社会都是如此。

本文转载自《家族企业杂志》2021年11月刊

作者之一吕峰是南开大学现代管理研究所所长